【叶黄】Tomorrow（3-4）
ps：昨天最后题外话那个os是我自己的吐槽，让黄少背了锅2333
—生而不同的怪物—
“刚清醒过来就别那么费脑了，知道你想不起来，来看证据吧。”叶修将早已准备好的影像资料投射到黄少天面前，比起无用功的说服不如拿出证据来的直接。
他呈现的是一张张轮换的照片，照片中无一例外都有他们两人的身影，很多是抓拍，只有几张是看着镜头摆拍。大部分中他们动作姿态都很寻常，说是朋友再好理解不过，但小部分中他们牵手搂肩抱腰甚至头挨着头的姿势又显得过于亲密。
照片的顺序毫无规律，这一张看着像20来岁，下一张他们又变成了未成年，各个年龄段的穿插播放。黄少天仔细地研究着，他明白照片可以伪造，所以他没有马上就相信对方的说辞，但他也怀疑这样费尽心思有什么意义？他在记忆中寻找不到这些照片存在过的回忆，可他马上发现了其他东西，让他产生了更大的猜测。
画面中紧接着跳入几段视频，都很短，看得出画面里的叶修总是躲着镜头不想被拍进去，而自己经常追着他跑，被抓包的叶修一脸无奈地配合他摆姿势。
黄少天看着看着不自觉就说道：“你长得挺帅的呀，咋就这么不上相。”
叶修呵呵笑两声，沉默了两秒后才回道：“天生没镜头感吧。”
两秒的沉默让黄少天抓到些什么，他问：“刚才那句我是不是说过？”
“是啊，好久以前了。”
黄少天住了嘴继续看视频，他感觉到盘桓在他脑中的压制已经撤下许多，如果现在暴起逃脱有很大成功几率。但他根据现有客观情况结合自己的最新怀疑，天平已经倒向相信叶修的方向，至少已经相信他们不是敌人。
“啊等等！”画面瞬间定格在黄少天喊出声的那一秒，上面是一对老夫妇牵着手散步，也许画面太过温馨所以摄影者忍不住拍了下来吧，但黄少天叫停却是因为，“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房东，我们曾经在那住过一段时间……我们？”
我们是谁？黄少天自问。他记得这对老夫妇，记得那幢两层楼带院子的小屋，记得租住了差不过4个月，甚至记得小院里种了些什么，但他不记得和他一起住在那里的人是谁，不记得为什么他们会住在那里，又为什么离开的。
这下，他终于将某个怀疑落成了现实，他直接问叶修：“我的记忆怎么少了？”
叶修抿了下嘴，然后说：“说来话长，先从这里出去坐下再说吧。”
这次面对叶修伸过来的手黄少天没有反抗，掣制他的机械臂也一一撤开，他在叶修的搀扶下，踩着虚软的步伐踏出泳池。赤裸的肌肤互相贴合着，叶修的体温要比他高出一些，暖暖的提供他依靠。他砸吧着嘴问了一句：“我们真的是情侣？”
“你猜？”叶修笑着收获黄少天一枚瞪视。
机器人为他们送上柔软的吸水毛巾和干净的换洗衣物，黄少天向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时候看到一些非常不起眼、却大大小小布满整个身体的痕迹，眼底的黯淡重了几分。穿衣服的时候，身体的不协调问题更暴露无遗，他很费力地才能控制它们做出想要的动作。
做完这些黄少天已感觉疲累，他被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叶修紧挨着坐在他身边，非常近的距离，但他一点不排斥。
最初搞不清楚情况时的过度紧绷和强行聚集力量，让这具刚恢复机能的身体消耗很大，黄少天能轻易地分辨出现在的自己有多虚弱，绝不是一般重伤可以造成的。他还记得自己有多强，这不需要记忆，而是本能。
见叶修没有马上开口的打算，黄少天只能自己开始话题：“我睡了多久？”
“3年。”
时间出乎黄少天意料的久，他还在想自己要受到什么程度的伤才需要3年恢复，就听到叶修马上补充了句话：“在那3年前，你死过一回。”
空气中长久的静默后，黄少天才叹出口气：“这样啊……”
如果是人类，死去便是死去，哪怕留下脑部移植，也不过是出现一具能读取该记忆的仿生人，能模仿原身的性格，却不可能复原死者。所以人类公约中不阻止有人这么做，但绝不承认该类仿生人是人类。
所以黄少天是以仿生人的身份重生的，但他不是仿生人，因为他是后人类，身体中拥有Alien的基因。很早的时候他的基因中就被解读出拥有相当高的自我保护和再生能力，并不是每个后人类都有这么高强的身体能力，完全是由基因中继承自哪些星际物种决定的。正因为他们与众不同的基因和基因影响下改造的身体，人类才会在背地里给他们怪物的称号。
黄少天的这种基因特质，在他受到超过承受能力的伤害而死亡的瞬间，保护他的所有器官进入假死冻结状态，再之后经过自我修复就能重新复活。听起来简单，但黄少天想象的到能让自己经过6年才重铸身体的伤害一定是毁灭性的，他的身体可能被四分五裂，很多器官不完整甚至缺失。器官不完整可以再生，缺失可以移植，但唯有一样东西出现问题，才会令他无法变回原来的自己。
承载记忆的脑部。
记忆有优先主次，他的主要记忆脑体出了问题，他失去重要记忆的同时也失去了主要记忆下建造的自我人格。他不记得本是亲近之人的叶修，却记得生活中一些凡人琐事，不记得自己是否有朋友，却记得自己挑选礼物要送人。他将重要的记忆像宝藏一样收藏起来，可现在丢失了他们。
“坏了吗？”脑部和其他器官不一样，如果损坏了，上面的记忆也会被破坏，并不会随着修复一起复原。
他放置在身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那人细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黄少天镇静不少，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完全不知道对着叶修能说什么，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这种时候自己会说什么？
当混乱再次重新在脑中聚合的时候，叶修平缓的嗓音滑入他的耳中，同时另一股力量轻柔地抚过他的脑内让他彻底放松：“你太累了，先睡一觉吧。”
黄少天脑袋一歪就靠上叶修掐好时机送过来的肩膀，头一点已经睡着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可以的话叶修也不希望他刚醒来就一连接受打击，只是失去记忆的黄少天依然迅速无比地分析出了现状，让他缓和的时机都没有。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他的心理痛苦。
从开始，叶修放置在黄少天身上的脑波就没停过，它们除了有压制黄少天的作用，也一直在抑制不让对方沉入负面情绪。叶修也是后人类，但他只拥有一个Alien种族的基因，这个种族拥有发达的脑部，能释放出影响一定范围内所有生物的脑波。而他继承了这种能力，他的身体强化不高，但精神上的攻击防守能力是顶尖的。他能轻易摧毁一个生物的意志，也能保护濒临奔溃的神经。
这是他们自知道黄少天失去的是主记忆脑体后就制定好的计划：在安全的地方由叶修将他唤醒，引导和保护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真的是恋人，他们一致认为哪怕黄少天忘了他，恋爱因素也不会随着记忆完全剥离。
叶修没有特别的期待，但是看到黄少天陌生的眼光，还是涌起一阵失落，只是这种失落比起失而复得又算得了什么。
“好好睡吧，没有记忆又怎样，你就是黄少天。”
对于这一点，他们从不动摇。
—没有记忆的爱人—
小时候的黄少天非常抗拒闭眼，他担心自己再睁眼人已经在试验台上，伴随着熟悉的难以形容的疼痛。曾经极度憎恨的实验室、千奇百怪的科学家、关押他的囚室——这些他以为是刻骨铭心的恨意，在现在的黄少天看来已经无足轻重到被堆放在不重要记忆区，和另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过客相提并论。
他试着在星网上搜索实验室的关键词，出现非常多非法研究机构被曝光取缔的新闻，一页页向前翻看着，直到他抓到一个词语：蓝雨。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下。搜了下这家的历史，蓝雨最初是一艘太空船的名字，船员都是无固定国籍的后人类，在端了几个令人类头痛的星盗窝后受到关注。之后队伍越扩越大，渐渐建立起自己的空间站，打造了第一个后人类联盟，致力于为后人类生存争取最大利益。
黄少天计算了下时间，联盟建立的时候他还在那研究室里，那么极有可能是蓝雨捣毁了那个机构并救出了他，之后他成为了蓝雨一员。并非单纯的猜测，而是他的记忆中闪过无数疑似联盟内部建筑的画面，还有非常多穿着蓝雨标志工作服的员工。
蓝雨……蓝雨！黄少天一下来了精神，早上醒来时迷茫虚无的感觉渐渐消失，自己是有归属之地的！这样的认知不仅让他安心，更多的是抓住现实的安定感。
他还沉浸在兴奋中，脚边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几下，低头看去，一个小机器人头顶餐盘正拿短小的手臂拍他。
黄少天心里一软，弯身将盘中的热牛奶和三明治拿起来，眼底满是笑意：“我记得你，你是我做的第一个机器人，我还给你取名小短腿。”小短腿起码应该有7、8岁了，身上很多零件已不是当初他亲手一个个打磨出来的模样，在制造机器人这项技能上黄少天毫无天赋，勉强做完这个后就再没碰过。
“它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情感设置，不然知道现在能被你记着反而是不幸吧。”
说话的人走近一把捞起地上的小短腿放到黄少天腿上，地面虽然一直有机器人定期打扫说不上脏，但黄少天穿着的浅色裤子被这么一碾马上就留下了好几个滚轮印子。黄少天差点被一口牛奶呛到：“干、干什么呢？”
“让它和你加深下感情。”叶修随口说着，往黄少天手中的牛奶杯倒入些粉末，不忘补充：“只是药粉，帮助你尽早恢复身体协调。”
黄少天咕哝：“我又没怀疑……”掺和了药粉的牛奶丝毫没有变味，要不是亲眼看到叶修有往里加东西，他自己是绝对吃不出差别来的。黄少天偷偷望一眼同样在吃早饭的人，心想叶修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坦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清白和关心，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啊。
窝在黄少天腿上的小短腿局促地怎么移动都不是，轮下的可动面积实在太小了，正焦虑地抖动全身零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黄少天甚是诧异：“你确定他没有情感元件？”他三两口将三明治解决了再抱起小短腿仔细瞅，“我觉得它很沮丧。”
“跟了我这么多年，而且换了几个高级元件，大概进化了一些基本情绪吧，不过还远没到达情感的分界线。”这种简陋的小机器人，平常人家都不会放在家里使用，叶修之所以留在身边还一直保养着他，不过是因为创造它的主人。
其实叶修不说明，黄少天也猜得出来小短腿存在的理由，他对小短腿最后的记忆是把它堆进了仓库角落里，自己都不上心的东西却有人在他离开后小心地珍视起来。黄少天莫名觉得有点酸，他刚才搜查自己过去的行踪有了一点眉目，可当中并没有面前这人的痕迹。
早上睁眼看到的就是凑得极近的这张脸，近到呼吸都浅浅地喷在自己的脸上，被陌生人侵占私人空间本该令人非常不适，可他却觉得全身心都很放松，仿佛他们这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身体的记忆已经告诉他，自己和叶修到底有多亲密。
黄少天将小短腿放回地面让它干自己的事去，然后朝向叶修问：“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叶修有些惊讶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他以为会先问怎么死的之类的，不过还是应题回答了：“不算那6年的话，有3年了。”
9年啊……对于现在感情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这时间已经够长久了。黄少天默默计算着，然后见叶修又闭了嘴，只好再问：“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就不能自己介绍介绍，非要我问一句答一句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的好？要是不想告诉我你也可以直说。我现在正在重新评估和你的关系，省的不清不楚大家也尴尬。”
叶修笑了出来，在黄少天一脸莫名下开口说：“我以为少天大大更关心其他方面的问题。”
“这里就我们两个，我这身体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恢复，其他方面的问题可以以后再说，可你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在我面前，当然要优先处理啊。这不是哪个问题我最关心，而是迫在眉睫的问题要最先解决的道理。”
“嗯嗯，少天大大很有道理。”
“喂喂，能好好说话吗？”黄少天有点恼。
“当然能，只是有点高兴，”叶修的眼底有一抹非常淡的怀念，主体记忆对性格的影响是决定性的，他已经做好了黄少天会性格大变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怎能令他不高兴。
他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深意，在现在的黄少天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是无意义的事，这也是他没有主动提及过去的原因，但黄少天想知道，他必不隐瞒。“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被关的囚室。”他边说观察黄少天的反应，对方只是紧绷了些没有过多的反应，于是他继续说道，“我是受蓝雨委托，去安抚你失控的神经。”
这个记忆点黄少天有印象，他算不清自己在研究室里呆了多少年，因为他特别的再生能力，他们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试验投入其他Alien基因。注入后天基因这种现有科学根本无法驾驭的技术，因为他的存在而变成了可能。每被注入一次，他体内的基因就被改造一次，无法融合的在痛苦中被排出体外，能融合的也会在他的身体里争夺主控权。基因中的Alien越来越多，它们疯狂抢夺控制大脑的能力妄图将他变成Alien，而他的人性在痛苦中也渐渐式微。这应该是他对研究室最后的记忆。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作为人的部分会在痛苦的消磨中泯灭，成为真正的怪物。但他没有，因为蓝雨？因为眼前的人？
“你很厉害，在那样的痛苦下还极力地保护了自己。”叶修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看到你从囚室里出来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我还调侃老魏大惊小怪把我叫来。老魏就是你们蓝雨的老大，解救你们的功劳是他的。”旁边的电子屏上还停留着黄少天搜索蓝雨的资料，叶修不觉得自己突然拉入蓝雨话题会造成困扰。
“所以你不是蓝雨人吗？”
“我只是个脑科专家，兼职心理医生。”当然，叶修头上其实还挂有很多名头，只是他自己最常用的就是这两个。
“那我们现在算病人和医生的关系吗？”黄少天不确定地问，他们6年前也许是在一起，但6年过去了，叶修还是当年的心情吗？他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记忆了，时间可以沉淀感情。除去最开始醒来时和他说的那句，之后叶修再没就此话题开过口，所以黄少天才会怀疑他现在的想法。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叶修说道。
这句回答等于没回答的话，黄少天却听懂了，叶修将选择权完全交到了他的手里。这段关系里，叶修没有变，变的是他。
tbc
小短腿的形象可以参考Wall-E那样的矮小萌^_^
打个ps的功夫过0点了……一定是来自黄少的复仇（x
